20.11.12

太多



言語太多,只有濫觴一途。
和情感一樣,這兩者往往分離不了的。

船過水無痕,好比人的生活,每每想濺起些什麼,拼了命用盡氣力,想迸發生命的力度和激起渴望,一回頭卻發現水波無痕,周遭一陣寧靜,上頭依然月明星稀,彷彿什麼都發生了,也什麼都沒發生,而這轉瞬竟是一個人生。

人也許註定一生只能在那些追尋溫度、追尋光,和缺乏意義的矛盾中艱行而去。

也往往因為得不到什麼而想要什麼。
但真的得到了又會是什麼呢?
人生在世,爭的不過就是那一口氣罷了。
為了這口氣,可要逼得自己喘不過來了,
嘻,嗟哉矣。


所以有時候其實只想抬頭看看外面的藍天罷了。

就不說別的了。

9.11.12

語路




"我說我曾經埋怨過崑曲,我曾經覺得崑曲什麼都沒給我,沒有給我基本的生存標準、最基本的成就感。但是當真的去選擇放棄他的時候,我發覺這麼多年來崑曲變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可以埋怨他,我可以怨恨他,我可以憎恨他,但是我無法離開他。"   -賈樟柯,「語路」


人生苦的是沒有可選擇的路,就是所有身邊的一切事物註定了這樣的選擇是因為沒有選擇而造成的。
於是最重要的是堅持,在孤獨中堅持、在堅持中孤獨,最後在孤獨中重新認識自己。


這是賈樟柯2011年的作品「語路」,他邀請六位青年導演,去探訪中國商業、文化、社會公益領域的十二位傑出人士,講述自己人生中的各種關卡和心路歷程,最終拍成十二部紀錄片,以及將訪談出版成書。那天我在誠品晒書節發現它,便買下他。兩天後我在工作中偶然聽到了這個案例,起源於語路計劃,是賈樟柯和Johnny Walker合作計畫,主要訴求無非是提升Johnny Walker的品牌形象:鼓勵青年們勇敢追夢。企業行銷手法履見不鮮,自古以來成功的案例大半都會講究情感訴求,將品牌和人們的情感做連結,深入你的生活、思想。藝術與商業很多時候處於天秤的兩端,純藝術多半漂浮在雲中,仙風道骨怎麼也不肯和「商業利益」妥協,而在商業上要講情感,若拿捏得不好則容易被詬病為灑狗血、浮乏濫情。但我欣賞這個合作,只單純為著這部紀錄片的價值。

姑且不論對中國的政治社會價值觀,在這裡我看到中國這廣大的土地上,人們正埋頭耕耘著,為了自由、環保,為了社會不公和自身夢想而奮鬥,即使那一小群人們依然默默地發著光,然後影響世界。他們本不該被遮藏,必須有人站出來替他們說話,替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的人們說話。賈樟柯說:「我想起當我憂愁上身的時候,我用被子捂著臉哭的時候,其實特別需要有人和我聊聊。那就拍部片子吧,找那些已經走出一片天的過來人,談談他們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刻,聊聊他們走出艱難歲月的智慧和勇氣。」一部片子能感動多少人?那些紀錄片能在人們的腦中停留多久?只要持續下去,一點點,一些些,微光終究不會孤單。


換個角度看,商業與藝術間的界線往往是人們的劃地自限,
如果人們對商業和藝術有更多的寬容,世界會和諧許多的。

6.11.12

看不見的城市

小的時候總愛跑到陽台上,望向遠方。

身處台北市區,可用的空間似乎天生就比別人少了些,如果不想像隻家寵被關在房子裡,望向充滿誘惑的花花世界,在沒有院子可供跑跳的情況下,也許還有陽台這個選項。

都市生活繁忙,喧鬧雜沓讓狹小的城市蒙上了層灰塵,或感於生活空乏,或是住宅外觀太醜,人們總愛在有限的陽台塞入無限創意。五顏六色的盛開花朵、巧奪天工的人工造景,無論好不好看,也無論增添了幾分顏色或看起來更假情假意,均為了自家盡心盡力。

吳明益在天橋上的魔術師裡頭是這麼說的:「那時台北的建築高度跟現在是完全不同的。我們在天橋上就能看見淡水河的國慶煙火,天氣好的時候可以看到陽明山,那時的台北還像是一個盆子,即使你站在盆底的一處不算高的地方,還是可以看到盆子的邊緣和盆子裡頭所有的東西。」我沒去過中華商場,也沒走過那兒的天橋,不知道從天橋上看陽明山的感覺如何,但那時候的天空肯定比較開闊,至少不像現在,擁擠的市區裡每每看到一處大興土木為著新的商業利益和住宅空間而建的怪獸,叢叢地正吞噬著這座狹小城市的天空。一口一口地,咬著,搶去人類原有的寶物。

生長在都市的小孩還是懂得苦中作樂的。即使沒什麼廣闊的空間,也能踏上陽台走走。小時候在陽台上,總愛望向遠方,看看最遠能看見什麼地方,那兒原有個延吉超市,我喜歡遮著一隻眼,試試自己的視力夠不夠看清楚招牌上的每個字。只是越長越大,超市沒變,但我漸漸地看不見他了,一棟棟聳立的建築在眼前巍然而立,擋住了視線,也揮去了我生活中一小點趣味。


台北從前是座水城,河流淙淙,阡陌交橫。
它也是個盆地,承載著無數生命,
只是那時的人們還不太懂,埋首向前衝的時候忘了低頭,看一看腳下的這塊土地,
為了向上生長,一點一滴地將盆中之水榨乾。
於是我們剝奪水,吞噬天空,在僅有的生命裡費盡心思與人性對抗。

而這些,落在土地上的,一切一切,
終將歸還的。